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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9 06:3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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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
对于国外生产的骨科器械,中国病人信任有加,只要买得起,哪怕一颗螺钉卖8000元,他们都想选用进口的。但刘明岩告诉记者,脊柱植入物更应该符合人的解剖特征——简单地说,亚洲人总体身材偏小,而欧美公司出品的植入物往往偏大。此外,由于生理和生活习惯等原因,颈椎椎管狭窄、颈椎病和脊柱重度畸形等在亚洲人群中高发,但欧美公司对此不够重视。
刘明岩说,任何一种脊柱植入物的研发,都需要骨科医生与工程师通力合作,这就像建筑师和结构工程师,医生创新疗法,工程师则为新疗法提供技术支撑。
身为研发负责人,刘明岩当初曾向他任职的公司提交报告,建言在中国发展本地化研发,为此还专程回国考察了半年。但意见未被采纳,甚至连否决的理由都没给。此后,在他的努力之下,公司虽做过一些尝试,但针对中国病人的实质性研发始终没有启动。
刘明岩感到了无法排遣的纠结。一方面,公司待他不薄,将他选入内部顶级的科学家委员会“贝肯学会”(BakkenSociety)。美敦力成立半个世纪,这个委员会一共只接纳了20多人,他是唯一获此殊荣的华裔科学家。但另一方面,再这么干下去,他对中国的病人和医生无法交代。
刘明岩说,在发达国家,脊柱病人往往一有早期症状就会得到干预和治疗。反观中国,低收入的病人多,他们只要能拖,一般不去医院;只要进了医院,就已是重症。对这类病人,必须结合他们的生理、病种、经济状况开发产品,“否则就是不尊重他们”。
在此同时,由于重症病人多,中国锻炼出了一批拥有全球顶尖水平的脊柱外科医生。但刘明岩觉得,缺乏本地化研发和技术支撑,中国顶级医生的智慧可以说是被故意忽视和浪费了。
迄今为止,国产骨科植入物几乎全靠仿制,品质良莠不齐,而高端市场被欧美企业垄断着。如果说,过去国内企业靠仿制也能把日子过得滋润,但随着低端市场大打价格战,仿制的利润越来越低,可持续发展难以为继。
中国骨科产业界亟需转型,但话说回来,真搞自主创新,投入大、风险高,短期效益不明显。更难的是,大部分企业对植入物的基础原理不甚了了,一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没有人才积累。
追梦
中国的病人、医生和产业界,都需要一位世界级的专家来带动这个高速成长中的学科和产业的发展。多年来,刘明岩与全球近百位顶尖的骨科医生结下了密切的私人友谊,其中包括一些中国医生。他们都劝他,回来吧。
刘明岩说,他心中,一个信念越来越强烈:回国,办一个以研发为核心的骨科医疗器械企业,给中国的病人和医生更多机会。他说:“我越来越感觉,如果这个理想无法实现,我的人生就没法有个句号。”
2011年末,拓腾公司在上海成立。知情人告诉记者,刘明岩为回国,放弃了丰厚的薪水和退休金。他的义无反顾得到了积极回应——他入选了国家“千人计划”,公司顺利完成巨额融资,国内脊柱外科最强的几家医院都与它启动了产品研发及临床研究合作。
眼下的拓腾,是一家兼做研发和产品制造的创新企业。
研发部拥有一些世界最先进的实验设备,包括高精度3D打印机;楼下是车间,但生产线上见不到几个人,而他们更像软件工程师,在办公桌前写控制程序,操纵一系列从欧洲进口的高科技加工设备,将实验室的设计制作成精度达微米级的钛金属件。
刘明岩说,买设备花了公司3000多万元,但为了将设计尽快转化为实物,接受验证、确认,昂贵的硬件投资是必须的。
实际上,有些尖端设备,有钱也买不到。
记者见到了一台拓腾公司主导、联合中科院力学所开发的脊柱生物力学测试仪。它类似制作电影特效的“动作捕捉系统”,脊椎骨被放置在高精度的荷载传导系统上,在外力作用下屈伸,所有动作细节被红外相机记录下来,合成电脑三维数据,以便深入分析植入器械的功效。
刘明岩骄傲地说:“这样的仪器,只有做最上游研发的企业才用得着。”
年轻的拓腾公司已申请了20多项专利,开发了6个系列的产品,基本覆盖了脊柱常见病。刘明岩说,这些产品的性能与进口货一致,但至少便宜1/3。
着眼于替代进口产品,让初创的拓腾站稳了脚跟,而眼下,真正“人无我有”的原创研发也已启动,近期重点是三个方向:能与孩子一起“长大”的脊柱侧弯矫正装置,不影响弯腰的腰椎固定装置,以及新一代人工椎间盘。刘明岩告诉记者,这都是目前国际骨科器械领域最尖端的课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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